那年,冬天非常冷。
冷到大家在宿舍一樓煮起了火鍋。
女孩喝著暖呼呼的熱湯,不小心讓那湯滴到了下巴。
拿衛生紙擦掉?衛生紙離我太遠了搆不到。
用袖子擦?不太好吧!
正不知所措時,毫無預警的白闖進她的眼裏。
一個不怎麼熟識的男孩遞了一張面紙,還將它對折再對折。
女孩很感動。
從此這男孩住進了她的心裡。
我在寂靜的咖啡廳裡,喝下了第三杯卡布奇諾,咖啡,早已經麻痺了我的味覺。
我放下八月號的薇薇新娘,準備再拿一本來看。
天黑了。
然後下雨了。
我痴痴的望著對街拉起外套勉強遮雨的行人到亭腳,又或者對共撐一把小傘的情侶投以羨幕的眼光。
他會來的。
他值得我等待。
這樣告訴自己的我翻開了七月號的薇薇新娘。
女孩無意中發現,自己跟那個男孩上同一堂課,從此之後女孩都坐在後面兩排的位置。
男孩或許並不如明星般耀眼,但卻十分紳士,總是穿著著潔白的襯衫,有時候搭配著針織背心。
如此平凡卻深深吸引女孩的目光。
她發現,男孩都會在空無一人的二樓陽台彈吉他。
只是彈著。
從沒有聽過的一首曲。
之後,那個曲子由女孩唱出來了。
取名叫"樂園"。
陽台成了他們倆最棒的天堂。
那天,我沒有去陽台,留了一張字條在那兒。
"來找我!"和一張捉迷藏的地圖。
可是他沒有來。
字條也還那。
他也在。
我哭著對他說:「為什麼不來找我?」
他沒說話,只是彈著那首歌。
「難道我們之間連友誼都沒有嗎?」
他沒說話,只是彈吉他。
「ㄟ!你有沒有聽到阿?」
他沒說話,只是彈著。
「我喜歡你阿...為什麼你不來找我?」
他沒說話,只是彈著...彈著。
連我的墜落,也都無動於衷。
我躺在一樓,頭很痛,血的味道好嗆人,但依舊聽到那首曲子彈著。
我嘶聲唱出首歌的歌詞....跟著淚水滴落的節奏。
我聽見遠方救護車的警鈴,閉上眼睛。
我在住院的時候,他沒來看我。
又或者是他來過,而我不知道。
然後我出院了。
我還是坐在他後面兩排。
還是去陽台聽他彈吉他。
但是我只是靜靜的,看著他,聽他彈。
「為什麼?我好喜歡你阿....你知不知道...?」
我哭著對著他說。
他,沒有走,任由我抓著他燙平的襯衫。
走廊上剛下課的同學紛紛側眼圍觀著我們。
他沒有說什麼。
直到我暈倒在走廊上被人抬走。
他依舊什麼都沒說。
這是我第二次進醫院。
在醫院的照顧下,我很快的恢復體力,然後一直哭泣。
然後,一個半長髮的醫生過來關心我,問我為什麼哭的這麼傷心?
我將這段傷心的故事告訴了他,他卻只是靜靜的聽,偶而發問一些奇怪的問題。
之後,我被囚禁在醫院裡了。
他們給我聞各式各樣的香味,帶了幾隻狗陪我玩,或者教我畫畫。
而我只想再回去看他一眼。
就算他對我仍然冷淡,但至少他從沒有推開我。
我想出去,但得到的答案卻是"不行"。
於是,我請朋友幫我拿字條到陽台。
然後我悄悄的溜了出去。
"來找我!這次我在風鈴咖啡屋。下午4點!不見不散!"
「我不要回去!我要等他!」他還沒來,護士卻已經先找到我了。
「小姐!不要這樣,你家人都很擔心妳,妳乖乖跟我回去好不好?」兩個護士一人一邊架住我的手,讓我的腳懸空。
「放開我!我不要!不要!」我幾經掙扎,終於脫離了護士的魔爪。
正想奔出咖啡屋時,被那個半長髮的醫生擋住去路。
「讓開!」
「他不會來的。」醫生的視線,漂浮一般空洞。
「他會!」我生氣的對著醫生大吼。
「根本就沒有這個人!妳的男孩並不存在!」
「你騙人!你騙人!他明明...」我開始害怕。
「當天目擊的同學都沒有看到別人,除了妳對著空氣哭以外。老師也跟我說,那堂課從來沒有一個穿襯衫的男生在第二排上課。再來二樓根本沒有人去過,沒有妳說的彈吉他的男孩。一切都只是你自己的幻想,不要在執迷不悟了!」
「你騙人...你騙人!!」
我推開醫生跑出去。
然後,飛了起來。
頭好痛....血的味道...好嗆...。
我聽見了"樂園"。
我痛苦的跟著哼唱....跟著淚水滴落的節奏。
我仰望,看見他低下頭對我微笑。
你來了。
我閉上眼。
消失了。
- Mar 07 Fri 2008 04:12
極短篇-消失
close
全站熱搜
留言列表